年充满了兵荒马乱。
打下这一行字的时候,我在开着窗的冬天的早上醒来,窗外有听惯了的麻雀叫声。除了被子下面,屋里并不温暖,昨夜放在床头的白瓷水杯里面的水冰冷,我喝一口,然后彻底清醒。遮光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竖行排列的阳光,连翻涌的尘埃都像流动成河的星辰的碎屑。或许,如果把地球认真地视作不会发光的行星,尘埃就是星辰的碎屑。
这一幕我见过了太多了。从年初新冠疫情爆发,长达八个月的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是这样的。它们在每一天翻涌。如果没有开窗,空气就会在不流通的二氧化碳和温暖里变得燥热而甜腻,像沉眠过度的慵懒,带来昏昏沉沉的迷蒙感。在夏天的话。就会多出空调单调的嗡鸣声,习惯后并不会十分烦躁,但是没有更好却无法告别的声响。也许是楼层低,或者回声,或者是家这边的人们素性热情豪爽过分,总是能够听到院子里大声的寒暄。
我把旧历的新年看作年初,除了对旧历多少带有些执念的仪式感——比如被四面八方的鞭炮声闹醒的早上,扫出一地红色纸皮的烟味空气,来来往往拜年的人流和洪亮乡音的“新年好”的祝福——之外,我真的真的不想把在民宿的跨年和雪夜的海底捞算进混乱的、难以定性的(就让这些没有疫情永远在铺陈底色的日子留在不好么),的跨年夜也单调而无聊,甚至很早就困了,昏昏欲睡等着和人说一句新年快乐。也想,即使已经不可能,让这糟糕的疫情在年从开始到终结吧。
曾经,对年认真地抱有许多的期待,正式进入“二”字打头的年纪,我好奇世界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十八岁的成人礼不算,二十多岁仿佛就像是“真正的大人”了。青春正好,又多出一点尚显稚嫩的成熟,很多新奇的美好的事都会发生,也有勇气偷偷尝试一些奇妙的冒险;会越来越走向独立和成熟,也许终于会作出未来的选择或者割舍。但是不是的。
年的前两个月我没有迈出家门一步,每天在手机上刷到触目惊心的数字和顺着网络蔓延的惶恐,曲线不知疲倦地向上生长,好像看不到尽头。那些吵闹的喧嚣的日子都消失了,电视上交叉滚动着欢度春节的歌舞和愈发严肃的疫情报告像两种力量在撕扯着这个世界,新闻联播在日复一日的安静里越来越长。或者也不是安静,而是人在对外部的现实社交与娱乐话题终结后终于无话可说了。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提前一周买好了口罩,哪怕当时口罩的价格已经高得过分,而我也是这一场哄抬物价的狂欢的帮凶。酒精的味道充斥了每一次家门开合的响动,我试图用读书、游戏、手工或者任意什么来催眠自己,但最终都会陷入无意义的同情和不安。
假期无限延长,在一次一次推迟后不再抱有返校的希望,网课在透支了春假后到来。最初的一两周也信心满满要认真学习认真听讲,很快就输给了弥散在房间里的睡意,挣扎着醒来、登入课堂然后又迷糊睡去,每天陷入自我否定与焦虑的循环。也许是因为闷了太久,头痛开始频繁发作而愈演愈烈,在物流恢复后买了止痛片,隔三差五要靠麻痹神经来获得头脑的清醒。心悸也是,这半年常常在午睡中被身体的不适唤醒,大脑比身体醒得早于是不能控制身体的活动;奋力呼吸,从心脏的轻薄与窒息感中缓和;后来我不再挣扎,在窒息中等待机体的自我缓解。我曾经认真考虑过这是否是猝死的前兆。
四五月份的样子渐渐开始出门,返校当然还是遥遥无期了,但能够见到几个朋友,已经再好不过。很早之前就没有人在微博上说想要“重启”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已经麻木还是习惯了与疫情共存。手工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折纸、羊毛毡、手鞠球、捕梦网、双面绣……最终在衍纸画上折戟沉沙。在朋友的推荐下不死心地再尝试了一次端游,结果只是再一次认清了自己的操作无能。六月底的样子开始学车,出于懒惰选了C2本,人的确少,但仍然拖拖拉拉没有在九月开学前考出本来。七月这个小城里开了第一家海底捞,味道并不比北京的好——当然,海底捞在哪里都是一个味道。几个月以来和大学的朋友只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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